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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娘子,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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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洲覷著燕攸寧呆若木雞的臉蛋, 雖然還抿著唇,但神色中的不滿在慢慢收斂了。

“娘子,其實我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但是東淄王與我的確無怨無仇, 我也根本不認識他, 所以,我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卑鄙。我居然……是個如此小氣的男人。”

其實李萇也並沒有對燕攸寧做些什麽, 而他剛剛已經在想著殺人了。

這麽看下來,他確實度量狹窄。

說罷他小心地垂眸, 看向燕攸寧:“娘子你可會生氣?”

燕攸寧從怔楞中緩過神來, 沖他綻開紅唇一笑, 隨即上前一步, 撞入他的寬闊溫暖的懷中,兩只柔軟的小手環住他健碩的腰身。

霍西洲感覺到娘子光滑得猶如蛻皮雞蛋般的臉, 貼住了自己的胸膛。

他屏住呼吸,完全不動了。

燕攸寧道:“抱我。”

於是霍西洲伸出兩臂,抱住她, 將她嚴實地壓入懷中。

燕攸寧眉眼盈盈,頓了一頓, 說道:“大獵在即, 我猜我爹會在那個時候將你引薦給林侯。”

具體什麽方法還未可知, 不過——

“他現如今知道了我的身世, 對此可能會後悔。”

霍西洲一楞。

他忽然想道, 或許娘子事先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才會在及笄禮之前, 用庶女的身份騙國公爺成全他們的事,給他一個機會。

燕攸寧接著又道:“不過,我爹雖然迂腐, 但還算是守信,如果他對你發難,令你知難而退,你可不要犯傻,只要掐住他的弱點,逼迫他兌現承諾就行了。”

她猜也猜得到,之後燕昇一定會暗中找到霍西洲,對他說一些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話,畢竟承諾在前,渣爹應該不會硬來。她唯一擔心的是霍西洲這根木頭,要是真信了國公爺的鬼話臨陣脫逃……

實在是令她枉費心機了。

不過仔細想想,霍西洲應當不是這樣的男人。活了兩輩子了,她不會看錯人的。

果然,他摟住了自己,臂膀稍微更收了一點,勒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了,只好挺起胸更親密地與他相貼,霍西洲俯身停唇在她耳畔,“不會。”

“娘子,我想要你。”

他把上次表白那句話又重覆了一遍。

話說三遍,好像才能表明決心一樣,不知道這個呆子是不是這麽想的。

燕攸寧噗嗤一笑,點點頭,“可以。”

“清河郡主還在外頭等我,她脾氣不好,不能等得太久了,不然她會朝我發難。”

正要說自己要走了,勸他放開,但霍西洲一聽到崔寶璣有可能朝她發難,立刻就松開了臂膀,“娘子,我送你。”

燕攸寧想崔寶璣早就知道了,不算秘密,“嗯”一聲,令他小心隱藏在身後,好讓他放心目送自己離開,她轉身出了薈華園外門。

崔寶璣早就已經不耐煩,看見她出來,沒好氣地甩了下馬鞭,“終於舍得出來了?”

跟一個馬奴,有必要講這麽多麽。

看不出燕攸寧身邊那個馬奴還挺多話的。

燕攸寧如實道:“不幸,遇上了李萇。”

崔寶璣的眉頭微微一皺,禮貌地表示了下驚訝,隨後很是不屑地說道:“哦,那草包。”

無怪崔寶璣認為李萇是草包一個,畢竟他連馬球都不會打,只喜歡看球。

大周國運不昌,立國百年以來,一直戰火不斷,北有游牧民族虎視眈眈,這已經是上千年來的禍患了,自不必提,就連西夷與南蠻,也眼冒狼光,企圖朝大周咬下一塊肉來。

在這種虎狼環伺的境況之下,大周立朝只得重武輕文,鼓勵世家子弟都去從軍。

但偏偏前人遺留下來的那種面如傅粉的病弱風流的審美,到了大周這一朝傳承未絕,雖然武力能征服天下,平定禍患,但只會用武力解決問題的,譬如林侯之流,尚要被盤根中原百年的名門望族子弟們背地裏罵一聲“莽夫”。可想而知,宗室子弟又是何等光景了。

李萇生來孱弱,自幼不喜習武,當然,文也學得一般。為了追求病弱審美,磕五石散,三天不吃飯這種事他都幹得出來。前世有段時間燕攸寧覺得自己耽於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安逸日子有點發胖了,想減回來,但一看東淄王那種減重的毅力,深感自愧不如,於是心安理得地作罷。可想而知,那個男人為了追求外在骨感美到了什麽地步。

後來他身體虧空,病態發福,只能說是實在回天乏術了,虛得燕攸寧能一拳將他打在墻上摳都摳不下來。

她就是因為打了他一拳,才被廢後的。

崔寶璣最是看不起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

“上車吧。”

她口中不耐地催促道。

燕攸寧顯得異常乖巧,點了點頭,跟隨崔寶璣上次。

薈華園內的及笄禮應該還沒有結束,秦太妃在場主持大局,燕昇與盧氏均騰不出空來尋她,如此也好。

崔寶璣將馬車門拉上,吩咐侍從駕車。

車平穩地駛入官道之後,她退回來,見到燕攸寧撥開簾子似乎正在朝後方眺望,察覺到自己正在看著她,才乖乖撒手坐回車中,她不禁恥笑她:“男人就這麽好?”

燕攸寧默了默,“他不一樣。”

崔寶璣笑:“虧得你馬球打得這麽好,原來和那些庸脂俗粉沒甚麽兩樣。難道你就這點本事這點見識,遇上個對你好點兒的男人就走不動路了?聽你說的這什麽胡話,我能從一萬個被負心漢纏上的女人嘴裏聽到這句‘他不一樣’!其實,有什麽不一樣的!”

她靠住車壁,扯著嘴角道:“而且人家的再怎麽說也是錦衣薄幸郎,你瞧上的這個,卻是個沒用的下賤馬奴。你能貪他什麽!說不準人家是看中了你家的權勢,想入贅上門呢。”

越說越荒誕了,前邊燕攸寧還想辯解兩句,至此已經連辯解都不想了,任由崔寶璣嘴快說去。

反正,只有她不會看錯人。

馬車在崔寶璣的家門口停下,崔寶璣從車上下來,不等燕攸寧,自行解開披風拋給女侍。女侍接穩郡主的外披,被郡主眼神示意領燕攸寧進門,她態度恭謹地移步馬車下,請燕攸寧下車,一道入內。

崔寶璣這座專供她一人在長安歇息的別苑不算太大,比起夏國公府偌大的國公府還是遠有不如,不過聽說她在清河有自己的府邸,食邑千戶,那還是挺令人羨慕的。

早知道她要來,崔寶璣撥用了一個單獨的院子給她住進去,燕攸寧一點不客氣地住了下來。

行李等物,崔寶璣已經派人回國公府取用了,但她見不慣燕攸寧身上那寒磣的素衣,覺得跌了自己的面子,強迫婆子給她換上時下宮中妃嬪最愛穿的式樣華服,外罩海棠紅、香蜜黃二色的團花牡丹紋比甲,人一穿上艷色,立刻顯得面如桃花,精氣神都提上來不少。這才像是國公府出來的娘子。

用完膳之後,燕攸寧一人臥在閣樓底下的小院中納涼,晚風徐至,吹拂著她幾近垂落地面的絲綢外裳。

崔寶璣步行而來,將一張帖子拿給她:“我要與你打馬球,這是一個機會。”

燕攸寧接過帖子,是關於天子大獵的。大獵邀請了清河郡主崔寶璣。

燕攸寧從貴妃靠上坐起身,凝目,一眼十行。

“大獵之際,滿城貴女王孫隨從,可以算是眾目睽睽,我要是在大獵上贏了你,這面子才能掙得回來。大獵之後,你就回國公府去吧,你的任務已了。”

崔寶璣毫不掩飾她對燕攸寧的嫌棄。

燕攸寧卻一點不氣惱,微微含笑,將帖子合上,交還郡主。

“多謝。”

天子有春蒐、夏苗、秋獮、冬狩,春狩本定在二月,但貴妃開春以來斷斷續續得病,天子無心射獵,一經延誤,便延誤了兩個月。眼下只能進行田獵,但地點仍然定在孤山。

如她所料不錯,燕昇應該就會在大獵之上,利用一個機會將霍西洲推出去,無論如何,將他打發給林侯。至於是否要磋磨霍西洲,這點燕攸寧並不肯定。

這主要取決於林侯。

林侯戰功彪炳,為人剛直,忠心耿耿,想來不是回挾私報覆之人,燕昇就算讓林侯磨煉霍西洲,他應該也不至於會答應。

“餵,你在想什麽,竟如此用心不專!”

崔寶璣不滿地蹙起了眉,伸手推了她肩膀。

燕攸寧恍然回神,微笑說道:“無事。郡主大德,肯幫阿胭這個忙,阿胭感激不盡。”

崔寶璣才不會相信這些場面話,她狐疑地凝著燕攸寧粉撲撲的面,覺得她此刻臉含紅光,像朵朵桃花開,有程芳菱那個一心想男人的笨蛋朋友,她一眼就能看出,燕攸寧也是在想那個馬奴。

她哼了一聲,“那馬奴有什麽好的,你定然是眼瞎。說不準大獵上他表現得不行,壓根沒機會娶你,勸你早回頭。”

燕攸寧置若罔聞。

對崔寶璣種種不客氣的攻擊霍西洲的言語,她一概沒有理會。

因為出身太低,上輩子沒人看好霍西洲,甚至,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在長雲聚眾上萬,於一次又一次聲勢浩大的抵禦外患的戰役中發展壯大的,長淵軍後來隳城略地,如入無人之境。

可惜的是,她的魂魄在長雲待了只有短短幾個月,她還不夠了解他。實在是可惜。

燕攸寧轉身回了自己寢房。

隔日,崔寶璣的人將國公府燕攸寧的行李收拾出來了,順道接來了雲栽與緋衣。

雲栽是盧氏的人,有她的一雙眼睛盯著,燕攸寧便真老老實實給崔寶璣伴讀了幾日,最後不耐煩的卻是滿心以為可以打球的崔寶璣,她想把那個笨奴婢一巴掌扇回老家去。

燕攸寧私下裏勸她忍耐,勸阻再三,崔寶璣才沒有動手。

事實證明,雲栽果然是盧明嵐放燕攸寧身旁盯著她的眼睛。

之前僅只是盯著燕攸寧挑她的破綻,現如今身份不同了,盧氏只是想留意燕攸寧的動向,看看她近日裏過得可好,有沒有想法營救衛氏,惦記家中,雲栽看不出燕攸寧有什麽異狀,便對夫人通通據實以告。

盧氏聽得直嘆,雲栽果然只是個傻孩子。

這日,國公府家宴,宴上本來只有燕昇、盧氏、燕夜紫與淳哥兒在列。燕攸寧已幾日不歸,而燕夜紫又日日哭泣撒嬌,求著她,說只願當她的女兒,生恩莫如養恩,她這輩子只把盧氏視作母親。

盧氏沒有燕攸寧在身旁,滿腔對女兒的母愛無處釋放,正心軟了幾分,反握住了燕夜紫伸來求抱的小手,輕輕地拍著撫著。

雲栽這時來了,帶來了燕攸寧的一片心意。

盧氏極為詫異:“這是什麽?”

她見雲栽手裏拎著食盒,心也猜到是阿胭送來的她親手做的珍饈,之前淳哥兒就很是喜歡,果然,一見是姊姊往家裏送好吃的了,淳哥兒立刻就跳下凳子,伸出幼嫩的小爪子去搶。

“小郎君你可不能動手,這是大娘子給夫人的。”

一聽到“大娘子”三個字,燕夜紫瞬間猶如渾身過了一簇電火般,尖銳地刺痛起來,她驚愕地看向雲栽。

雲栽木訥地道:“這是上好的花膠熬制的參湯,娘子為了從郡主那要得這份賞賜,在毬場上讓郡主打傷了好幾塊地方,額頭都青了。”

盧氏一聽,登時吃了一驚,再也顧不得燕夜紫了,起身便道:“傷得如何?”

雲栽細聲細氣地回話:“娘子說不打緊,只是夫人前兩天傷了心神,這湯補氣養身,一定要趁熱給夫人喝。”

盧氏還從沒嘗過兒女親手做的菜,內心湧起了一股暖流,眉眼無比溫和,“阿胭有心了。”

她看向身旁丈夫,一臉幸福,甚至,隱隱有些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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